浅谈神话原型批评理论
[摘要] 神话原型论是集历史学、民俗学、心理学知识融于一身的综合性批评方,它的出现再一次拓宽了文学批评的道路,将文学批评引入深邃、广博的人文领域中。本文试从比较两位对神话原型批评理论起到决定作用的学者,即发展了原型批评的荣格和神话原型的集大戍者弗莱的原型理论的异同中去梳理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的发展轨迹。
[关键词] 神话 意象 原型 批评理论
二十世纪加拿大学者诺思罗普·弗莱所倡导、建立的神话原型批評,可追溯到十九世纪中叶人类文化学派的产生。1871年英国人类学家泰勒出版了《原始文化》一书,首次系统地对神话进行人类学的研究并形成神话学中的人类学派。该学派的代表之一弗雷泽在其主要论著《金枝》中,提出了从巫术到宗教再到科学的思想进化论。这种进化过程说明了文学艺术尽管作为一种高级思维,却不能不保留着巫术和宗教的痕迹。
原型在瑞士心理学家荣格的无意识理论中得到了更为深入的阐释。与《金枝》一样,他的《里比多的变化与象征》也是原型批评的奠基之作。荣格在弗洛伊德的基础上提出,意识具有三个层次:意识、个人无(潜)意识、集体无(潜)意识。其中,集体无意识先于个体无意识而存在,它在集体中的每个成员身上留下深刻的烙印并引发某种集体性或普遍性的情感。可以说,个体无意识乃是集体无意识的一种辐射和具体化。集体无意识中有着自原始社会以来,人类世代相传,不断累积沉淀的心理经验,这种经验自发地记忆着人类进化过程中最古老的阶段,即前历史阶段。这种心理经验被赋予神话的形式,其中包含着众多原始的意象:这就是原型。这些负载原始心理经验的原型意象,在人类早期的思维如神话、宗教、礼仪或幻觉、梦境等行为中被反复强调和继承下来。即使发展到今天的高级思维,我们仍可在人类个体的意识或无意识中,特别是在文化或文学艺术中,发现这些人类远古祖先生活经验的“心理残迹”。
在荣格看来,文学艺术发源于神话、宗教、礼仪、幻觉、梦境,我们在今天的文学作品中可以发现在人类早期思维尤其是神话中反复出现过的原型意象。或者说,在后来的文学作品中,原型意象以文学作品中某些反复出现的形象或结构的形式表现出来。这说明,艺术创作的源泉是这种集体无意识或原始经验,艺术创作实质上是原型意象的再创造,是创作主体作为人类个体在汲取集体无意识的基础上,融合个人尤其是种族经验,并赋予形式如神话或想像的结果。他通过对《浮士德》和《查拉图士特如是说》中的人类导师或医生形象源于“救世主”这一原始形象的分析,说明文学艺术中的形象实际上是原型意象的时代翻版。就文学所表现的意识类型,荣格把文学分为心理型与幻觉型两种,前者表现的是生活经验和人的情绪意识,后者表现的则是现代人所不能理解的史前时代的原始经验,其创作素材不是来自于现实生活,而是原型意象——这种作品,被看作是神话的复活。
自莫德·博赫金的《论诗的原型》(1934)一书发表以来,文学批评中便大量使
用“原型”这一概念。从文学角度系统深入地探讨神话原型问题的是弗莱。弗莱对当时颇为盛行的形式文本批评不以为然,认为它仅停留于结构而不作更深入的分析和发现,还认为它把作家的主观创造排斥在外。但是,承认作家的主观创造在文学创作中的地位,并不等同于把创作主体视为决定作品的全部因素。在弗莱看来,个体意识只是集体意识的一部分,作家的创造更多地源于集体意识(包括意识和潜意识)。正是在这种观念上,弗莱提出了“文化的人类学”观点,要求从人类学的角度观察文学,并从文学中发现人类学的东西。在这一立场上, 弗莱在《批评的剖析》(1957)中发展了神话原型批评方法,他把对《圣经》的象征解说运用于对文学理论和文学实践,从人类学的角度对文学进行了重新阐述和评价。
在荣格的启发下,弗莱也从神话、仪式这些被视为积淀人类祖先原始经验和原型意象的形式出发,认为文学是神话仪式的表现,是神话的再生与复活。弗莱所理解的神话,实际上是故事、情节或叙事,只不过在人类社会抽象思维尚未形成之前,文化只有故事的形态,而最早的故事即是关于神祗的故事。作为故事,神话总具有潜在的文学性。“对神话结构的重新组合便是我们所说的文学。随着神祗时代发展为英雄时代,关于神祗的神话便演变为关于人类卫士的传奇;而当英雄时代成为人民的时代后,传奇也变得更为真实可信了。不过,始终贯穿这一过程的,依然是那些相同的神话结构,那些关于故事如何开头,进展以及收场的相同的手段。” 他认为,“神话跟民间故事一样,为作家提供一个现成的十分古老的框架,使作家得以穷竭心计地去巧妙编织其中的图案。”[1]无论形象还是结构,神话都为后续的文学提供了“原型”。弗莱对“原型”的定义与荣格相去无多,认为原型实际上便是神话中反复出现并扩展到其它体裁的文学作品的的成分,最主要的如形象和结构:“一种象征,通常是一种形象,在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以致可看作是一个人的全部文学经验的一个组成部分。”弗莱认为,形象和结构是文学批评中的主要方面,而神话则源源不绝地为文学提供了形象和结构。
原型表明了神话乃至所有文学作品中的某种普遍性或范式。正是些形象或结构的“类”,这个普遍的原初性的基本的型式——按弗莱的看法,神话体系尽管一再扩充庞大,最终都可归结为一个神话:惟一的关于创世的神话——表现了人类的普遍的集体经验。弗莱把神话视作一种文化模式,表达了人类如何塑造他们建立起来的文明以及对该行为的思考:“神话作为一个完整体系,按自己方式解释了某个社会的宗教信仰、历史传统,关于宇宙的思考”。[2]神话作为文学的摇篮,从神话、仪式到今天的文学,这之间的过程被弗莱命名为“移位”。文学即是移位的神话:“在类推和等同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神话的结构原理,到了适当时候就变成了文学的结构原理。”[3]这样,原型意象从原始经验和神话中走出来,成为文学作品中的某种象征、隐喻。反之,我们可以从文学作品中的象征、隐喻,理解原始文化中初民的原始经验和神话中的形象。象征或隐喻可扩展到主题、母题、题材、人物、文类等文学层面。如果说,文学艺术是神话的移位,那么,神话原型批评则是从文学作品出发进行的神话“复位”的研究方式。“原型批评这种方法在研究一部诗作时,不是将其视为对自然的模仿,而是对其他诗品的模仿。”[4]可以认为,神话—原型批评就是通过对一篇诗歌、戏剧或小说作品与其他同类作品有或相似的形象或形式,进行诗歌、戏剧或小说研究,从作品的表层结构深入到深层意蕴,发现文学作品中所内蕴的神话格局和集体无意识或原始经验。总之,“原型批评要把当今关于民间故事和口传叙事诗的比较研究推广到其它文学中去,并发现伟大艺术中原始
的、流行的程式。”[5]从而把这些文学作品看成是整个人类经验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从文学艺术的发展中发现人类文化史的发展轨迹。
虽然神话提供了后续文学的形象和结构,文学批评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从神话中得到阐释,然而,这并不等于让文学创作回到神话创作,也不是让文学批评仅仅停留于对原型形象或结构的发现。弗莱并不希望神话原型批评被看作一种由他所建立和规范的批评流派,而更希望的是从神话原型批评中获得启发:在明确我们能在神话中找到后续作品的框架或背景这个基本事实之上,意识到由于神话这一源头而导致的文学的某种共同传统,使文学成为了一个整体,它是每部文学作品借以存身立足的框架或背景。神话原型批评的目的,就是在这一文学传统或文学整体中,了解一部文学作品所处的背景和所据有的相应位置。可以看到,这种批评,将不再局限于封闭的文本研究和狭隘的浪漫主义的作家研究,而是扩展到人类学、文化学的层面,试图给文学一个完整和全面的阐述。
参考文献:
[1][2][3][4][5] 吴持哲《诺思洛普:·弗莱文论选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
[6] 仵宏慧:《“神话内涵的现代重构形式——比较荣格、弗莱神话原型批评的异同”》,《青年教师学报》,吉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6月。
[7] 王钟陵:《“神话——原型批评之我见”》,《文学评论》,1998年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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