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仇“报仇”

枞阳县非物质文化遗产调查表

[民间文学]

种类：故事 编号：

项目名称 讲述者 姓名 讲述语言 详细地址 记仇与“报仇” 施养吾 性别 文化程度 男 出生年月 职业 电话 民族 健康状况 汉 内容记录 太平军英王陈玉成的军营驻扎在枞阳时，有一天，忽然军卒来报，说英王卫士记仇，杀了毛庙财主一家四口，又烧了他家四间房，又挖了坟墓盗骨鞭尸，人家写状子告来了。英王接过状子一看，怒火升起，喝道：“将犯人带上来！”营门往外传呼，喊道：“传英王命令！将杀人犯记仇带上来！” 一声令下，四兄弟拉着记仇从营门外进来，走到帐前，记仇往地下一跪，腰弯如弓，头脑碰地，伏在地下一声不吭。 英王问他：“记仇！你为什么杀人放火，盗棺鞭尸？” 记仇说道：“我杀的是仇人，为我爹我爷我奶奶报仇。” 英王怒道：“太平军不允许个人报私仇，没有经过允许就杀人放火，是违反军纪，损坏了太平军的名誉，立即拖出斩首示众！” 英王下令，四兄弟将记仇拖往营门外，忽然营门外传来了如虎啸狮吼一般的声音：“刀下留人，杀他不得！” 那人喊道，跑到帐前，双膝跪倒，哀求说：“请求英王开恩，他杀的是坏人，毛财主是我叫他杀的房子是我叫他烧的，棺墓是我叫他挖的，要杀就杀我，与他无关。” 英王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牙齿脱落的老人，英王急忙走下座位，双手把他扶起，叫他坐下，英王问老人：“老大爷，你知道记仇杀人的经过吗？”老人回答道：“知道，毛财主是我叫他杀的„„” 英王急问：“你为什么叫他杀人放火？谈谈仇恨原因和发生的经过。” 老人讲起了二十年前的事来—— 五龙岗下毛庙，有一家财主叫毛道生。有一天来了一个江湖骗子，说他懂阴阳地理，八卦五行。毛财主为了后代子孙做官，靖他选阴地。江湖骗子为了骗钱，胡说八道，说什么有五条龙，头在五龙岗，尾在龙王尖，龙身在张家湾，在一块大湾田里有“一匡三穴”宝地，棺葬在三穴之内，后代出真龙天子，儿孙做皇帝，葬不上也能代代出状元。 江湖骗子把钱骗到手去了，毛财主信以为真，一了解，这块大湾田是纪家的。姓纪的是张家湾外姓，他家不穷，有饭吃，又不缺钱用。于是毛财主托人说合，叫纪家把大湾田卖给他。 姓纪的名叫纪国祥，人称“纪大扭子”，祖居寿州。上代在枞阳做生意，买了几亩地。这一天毛财主叫人来买“大湾田”，纪大扭子觉得奇怪，心想，我一不少吃，二不少穿，叫我卖田干什么？还指定要买大湾田，其中必有缘故。他便对中人说：“大

湾田我卖给他，请中人讲个明白，毛财主买我大湾田有啥用场？不说清楚我不卖。” 中人只好如实地告诉他。纪国祥说：“好吧，等几天回话。” 中人走了，纪大扭子想：毛财主要买我这块地葬坟，那么肯定是一块宝地，葬上棺材后代出贵人。既然是宝地，我为什么要卖给他呢？这时毛财主家长工候三跑来对姓纪的说：“你家大湾田是一块真龙地，棺材葬上去后代出皇帝，葬不上去也能代代出状元。所以毛财主才费尽心机买你那块宝地。” 纪大扭子听了候三这番话，更不想卖地了。如留着自己死了，把棺材葬上去，说不定后代真出贵人呢。 没几天，毛财主又托人来说，叫纪大扭子卖田，纪大扭子一口回绝不卖，给万两黄金也不卖。后来毛财主多次托人来说合，却无效果，交易未成。 财主毛道生是秀才，他懂得文理之道，知道天机不可泄漏，那块大湾田纪家也不卖的。再说纪大扭子话难说，扭起来谁也掰不过来，卖大湾田的事从此搁下不谈。过了三个年头，人们把大湾田的事遗忘了。 这一年夏天，纪大扭子娶媳妇，毛财主支持他财力、物力，并写喜联表示庆贺。两家关系相处和睦，比以前更加亲密了。同年十二月三十日，家家忙着过新年。这一天上午是阴天，新过门的新媳妇，回娘家讨压岁钱。那天下午，刮起很大的东北风，随着狂风带来了飘飘扬扬的大雪片。眨眼工夫，地下积雪半寸多厚，家里知道媳妇在娘家回不来了，一家四口吃过守岁酒，收拾睡觉了。 大年初一，一大清早有人送信到新媳妇家，说昨夜婆家失火，一家四口全烧死了。新媳妇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一头栽倒地下大哭。父母劝姑娘不要哭了，“我们跟你一道回家办后事。” 新媳妇赶到家，天己中午，看房子烧成焦土，伤心地大哭，哭得死去活来，邻居们跑来看看，看到这凄惨景象，无不伤心流泪。大家又再怀疑，外边下着大雪，火怎么烧起来了呢？亿仔细观察，火苗是从窗外进去的，然后火苗又从屋里往外烧，家具烧毁了，人烧死了，卸牲畜烧成焦炭，可是房墙淌未倒塌，其中必有缘故。回想三年前，毛财主要买他家大湾田葬坟一事，大家心中有了数。可是谁也不愿意提这件事，谁也不敢又不必惹这个麻烦。 纪大扭子家失火，财主毛道生跑来故作叹息，当众人面前，假惺惺地流了几滴眼泪，嘴里说道：“可怜，可怜„„”还责备死者说：“年到月尽，火烛小心，你怎么不细心呢？唉，损失太大、太大。”他抬头看到新媳妇还活着，心里十分胆寒，草没有除根，怕有后患„„转念一想，新媳妇结婚不久，是女流之辈，女生外姓，丈夫死了，年轻轻熬不住守寡，要嫁人的，谅她阴沟里风翻不了船。这么一想，就把新媳妇这一患根不放在心上了。毛财主慷慨大方，拿出现银，叫伙计候三上街买木头做的棺材，收尸入殓。又拿出可观的银子，给纪家办丧事。 丧事办完后，算算帐，纪家欠毛财主几百两银子，亲友作主，把几亩地买给毛财主，这一块大湾田，当然归毛财主所有了，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 卖田的银子，除还债务，还剩下一百多两，亲友断这个钱，给新媳妇作生活费。 有一天夜里，候三偷偷跑来告诉新媳妇说：“你公婆和丈夫、小姑是毛财主从窗外甩草进房，点火烧死的，毛财主还认为你也烧死了。现看你没有死，他心里很害怕。为了铲草除根，总有一天也要把你搞死的。办完丧事后，你快回娘家。姑娘你己怀身孕，若生下男孩，长大以后，教他报仇雪恨！”新媳妇把候三伯这番话，听在耳里记在心中。丧事办完后她就回娘家去了，没的三个月，她生下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新媳妇心中欢喜，纪家有了报仇的人。她给孩子改了姓，姓“记”，名叫“记仇”。就是说，叫孩子长大记着“报仇”的意思。她对天盟誓：终身不改嫁，守寡抚养儿，孩子

养大成人后，为纪家报仇。 在娘家又过了三年，父母不幸双亡，家寒贫困，哥嫂难以养活记仇母子俩。为了安全保护孩子健康成长，母亲抱着记仇逃到江南贵池乌沙夹、殷家汇一带讨饭过活。忙时帮工闲时讨饭，就这样巴巴节节又过了十四个春秋。记仇十八岁了，懂得人事了，妈妈把他爹、他爷、奶奶、姑姑，一家四口，为什么被毛财主放火烧死的经过告诉了他，叫孩子记着报仇，并嘱咐孩子：“这件事，财主老长工候三伯知道底细，你长大报仇时，去问问他老人家。” 记仇听完母亲一番话，起了报的火，火在心中燃烧，恨不得马上插翅飞过江北，杀死毛财主，为爹、为爷爷报仇。这一年太平军从徽州过来，营盘扎在殷家汇秋浦河东。记仇听说太平军是穷人的队伍，一切为了穷人，他向娘提出，参加太平军，为爹报仇，娘满口答应了。 记仇参加太平军后，学习杀敌本领，练习武功，不到半年，学了一身好武艺，上阵杀清妖，百战百胜。一年后，当上了太平军小头目，后又调到英王身边当卫士。 不久，太平军过江北，大营扎在枞阳，枞阳离记仇家不远。有一天晚上，高仇偷偷跑到五龙岗、张家湾、毛庙子一带，访问候三伯。一访访到候三伯问他是什么人，有何事？记仇把来历和经过告诉了候三。这时候三伯才知道他是纪大扭子的孙子，来谈他家报仇的事。 记仇问候三伯：“候三伯，人要报仇，来请教你老人家，人的仇可能报否？” “孩子”候三伯说：“自古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毛财主烧死你一家四口，烧掉了你家四间房子，强占了你家大湾田。财主去年死了，棺材就葬在你家大湾田里。仇，你一定得报！古人言：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报枉为人。” 记仇说：“太平军纪律甚严，杀了人，营规不饶人，英王知道要办人的罪。” “孩子，你杀的是坏人，杀的是你的仇人。杀人，为你一家四口报仇，不是无故杀人，你有什么罪呢？” “那么„„谁能证明我杀人是为了报仇呢？” “你候三伯帮你证明，我看英王是一个好人，你为了报仇杀财主，他不会办你的罪。” “候三伯，有你老人家壮壮我的胆，我就敢杀仇人报仇了。” 记仇回到军营，把杀财主替父报仇的事，说给弟兄们听。弟兄们听了很气忿，都说“坏人不杀，等到何时，我们大家帮你报仇，” 这样一来，记仇的胆子更大了，约定一天夜里，几个弟兄穿着短衣，身佩腰刀，到了毛庙，跳过围墙，把毛财主门轰开。他家十一口人，杀掉四口，临走时烧掉四间东厢房。后来他们带着铁锹，把财主坟墓挖掉，将棺材撬开，扒出财主尸骨，用铁锤砸个粉碎。这一下，记仇心安理得，口气说：“我的仇报了。” 老人说完，哇哇大哭起来。英王问候三伯：“你老人家为什么主张他杀人报仇呢？” 候三伯说：“我没有叫他无故杀人、杀好人、杀不相干的人，我是教他杀坏人，杀的是仇人。太平军有这样的规定，伸张正义，复仇鸣冤昭雪，恩仇相报，明境如天。” 英王听了没有说话，叫左右给记仇松绑，免去死罪，重打四十军棍。英王说他杀人报仇，没有经英王同意，违了军令，判决七个月的禁闭。太平军的纪律是严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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