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８卷第１期 黄河科技大学学报 ２００６年３月 Ｖｏ１．８ Ｎｏ．１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ＵＡＮＧＨＥ Ｓ＆ｌＴ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Ｍａｒ ２００６ 谈郑州商都文化内涵在中国历史上的深远影响 郝本性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河南郑州４５００００） 摘 要：郑州商城是我国商代早期最大的一座王都，是商代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 郑州商都的城市 精神，代表其自身风格的文化内涵、文化品位，可以从物质遗存和思想与价值层面表露出来。深入探讨商都文化内 涵在中国历史上的深远影响，对当今郑州乃至河南全省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关键词：郑州商都；文化内涵；人物；思想与价值；观念 中圈分类号：Ｇ０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５４２４（２００６）０１—００４７ ０３ 郑州商都的城市精神，代表其自身风格的文化 其中司母戊大鼎、司母辛方鼎、牛方鼎、鹿方鼎等均 内涵、文化品位，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是一个有待 有铭文。此外，据作册大方鼎自称为舆鼎，郭沫若以 探索的课题。作者将从郑州商城的物质遗存和思想 为具就是祀字的异体字模之省，认为它就是祀鼎， 与价值层面来讨论。郑州商都在中国城市文化发展 可备～说。关于郑州商城三个坑的性质，安金槐先生 史上的作用和影响，以求通过文化反省，对自己城市 曾指出为祭祀坑，这是很正确的。既然这些铜器为商 形成过程的历史及其特点和发展趋势中，找出亮点 王祭祀用器，更证明郑州商城确是王都。但是因为商 来。 代礼制复杂，从甲骨刻辞来看，祭祀名目繁多，我们 很难确指出这属于哪种祭祀，祭祀仪式如何。因为这 一、从物质遗存层面来看，郑州商都出土的青铜 器与玉器，最能反映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包涵的潜在 三个祭祀坑均距离城墙很近，当时的城称为墉。我们 信息 参照《左传》记载宋、郑火灾禳除情况，进行逆向推 测。《左传》襄公九年：“九年春，宋灾（火灾），乐喜为 商代前期是青铜器艺术形成和开始发展的时 司城以为政。”这位宋大夫乐喜，又叫子罕，他采用了 期，二里岗上、下两层属于商代早期。在此时间不仅 一系列的救火措施与警备措施之后，“祝宗用马于四 北二七路的中小型贵族墓葬中出土了一批青铜器， 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宋国是商王庶子微子启之 还有三个窖藏坑内出土了２８件青铜器［１］，特别是 后，应保持着商礼，祭祀四墉，即祭祀城的四周城墙 这些铜器中已包括了酒器、饪食器、兵器。用铜铸鼎 是一种传统。这是公元前５６４年的事。过了４ｏ年， 和鬲，使以酒器为中心的商代青铜礼器全面建 即公元前５２４年，据《左传・昭公十八年》记载：宋 立起来。器以藏礼，礼器是显示人们礼仪规范很重要 国、卫国、陈国、郑国均发生火灾。在此之前一年，郑 的器物。这些铜器中的文化精神积淀为王权与神权 国的裨灶曾对子产说：宋、卫、陈、郑将同一天发生火 至高无上的权威，是体现商王地位的礼器。整个商王 灾，如果他用王苣聋玉瓒祭神，可以禳除火灾。但没有 国历年出土方鼎１００多件，大多数出土于墓葬，少数 获准同意。到了次年，裨灶又要求祭神禳灾，子产仍 出土于窖藏坑 我们仅从三个窖藏坑中出土的８件 不同意，而且对天道人道的问题，讲出了一番见解。 大方鼎来看，大型的铜方鼎仅发现于商代，而且往往 郑大夫子大叔说，宝可以保民，如有火，国便要灭亡。 呈二、二、四配对出土。这种特定的礼器，下底往往有 为了救亡，劝子产不要爱惜宝物。子产说：“天道远， 烟炱痕，为炊煮器，是煮牲用的镬鼎，是商王或方国 人道近”，既是说明子产不迷信天道，于是不进行祭 君王所用的祭祀礼器。这类大方鼎全国仅发现１７ 祀，也未发生预言的火灾。可是后来，发生了火灾，子 件，除８件出土于郑州外，有两件出土于山西省平陆 产采取了一系列的救火与警备措施。在此以后，命郊 县山中，５件出土于殷墟，两件出土于江西省新干， 人协助祝史，在城北修祭坛，祭祀水神与火神，同时 ・收稿日期２ ２ＯＯ５—１２—１２ 作者简介：郜本＇￣（１９３６－－），男，辽宁海城人．河南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国謇文物鉴定委员套委员、郑州古都学会副食长。 ４７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也“祈于四都”，就是祭祀城的四周城垣。郑国所在 地，是商遗民较多的地方，保存商礼较多。子产虽不 迷信，但为了适应灾后国人的心理，仍需要进行四都 武汉盘龙城遗址，是商王国在南方的一个军事据点， 在全国大城之中，年代距今３５００年以上者，仅有郑 州商城与武汉商代盘龙城。盘龙城位于长江北岸，是 商王国向南扩张的中转站与南征的军事据点。至迟 在３５Ｏ０年前，商文化已经越过长江。江西的吴城文 之祭祀。作者由此推测，郑州商都在二里岗白家庄 期，必然发生过一些天灾，才会引起用青铜器来祭 祀。 现在我们说从郑州商都开始，不仅有方形的城， 而且是最早有外郭城的都城。从前关于郭城出现问 题，学术界有几种提法。杨宽先生认为都城设置“小 化已是接受过商文化影响的青铜文化，遗址周围发 现有城墙和城濠，还有大型建筑台基、祭坛、广场与 道路，还有铜器墓、原始瓷器、玉器和文字。商代铜矿 在江西瑞昌发现，锡矿在江西德安发现。作者在商代 城”和“大郭”，是西周初年新创的制度，同时指出最 早的郭只是“依山川为之，非如城四面为垣者”［２］ 有人认为西周晚期，部分城址夯层可早到西周 晚期或略前，说鲁城由城、郭、郊三部分组成；有人认 为东周时期开始，城市出现了新的变化，称之为中国 第二次“城市”；有人认为两城制的城市规划是 东周城市的第一个特点。 以上诸说，均在郑州商都未发现外郭城时所论 述，是有其根据的 如今，郑州商城外郭城明显存在， 便成为城市规划的新特点，而这一特点，在随后的中 国都城制度史上意义深远，可以说一直延续到整个 先秦时代。郭城主要是居住国人、驻扎、安置工 商业者。郑州的铸铜作坊、制骨作坊、制陶作坊均分 布在郭城附近。而宫殿区主要集中于郑州商都的内 城的东北部。近几年发现，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建筑， 但中心区仍集中于东北部。这里有排水系统，供水靠 水井，蓄水池主要用于消防，这一点与偃师商城相近 似。古代宫庙一代，商王的宗庙应在此地，代表地方 中的社，以立石为标志，社周围有祭牲，也在此地 ［３］。 郑州商都在当时是商王国的政治、军事中心，特 别表现在重视城池的建筑。郑州商城内城周长约７ 公里，外郭城已发现部分长６０００多米，规模大，城墙 高，厚而坚固。在冷兵器时代，能有效地阻止对方进 攻，还能避免在不利条件下决战。为了加强防御力 量，防止敌对方国的突然袭击，除王都郑州以外，其 他边防城的建筑也很重视。从政治、军事全局考虑， 使其控制所辖的统治地区或通往国都的一定防御方 向保持稳定。这些城选择在易守难攻的地形上，同时 要有良好生活条件和有利于发展生产，保证军事供 给的环境。 《诗经・商颂・殷武》说：“维女（汝）荆楚，居国 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 王。”这是春秋时宋国人歌颂其祖先的颂歌，虽不免 有些夸张，但是也说明成汤等商王，特别是在商文化 最强盛的二里岗上层时期，曾向四周大力开拓、扩 张，不仅向西方的氐羌，还向南方的荆楚扩张。湖北 ４８ 盘龙城与武汉发展研讨会上发言说：这是中原王朝 努力控制的一条将南铜北输的生命线，这条运输线 可称之为“中国青铜文明之路……在方国林立的情 况下，政治统治只能抓住点与线，线便是交通线，点 便是驻军的保路点”［４］。 与郑州商城同时期的山西垣曲商城，位于黄河 北岸，三面临水，为商王国抵御西北敌人的军事据 点。在诸方国、诸部族的经济文化交往中，商王朝以 沟通各方的枢纽［５］。商王国正是通过它的高城深池 来加强其政治军事控制力，保障通商贸易道路的畅 通。 二、从思想与价值方面来看，郑州商都由于年代 久远，记载缺失，有局限性 关于郑州商都的文化内涵，不能不涉及到人物 的思想与价值观念。我们则选择春秋郑国来加以说 明。郑州在当时属于郑国，尽管都城是在今新郑市城 区一带，但其原住民们仍为商的遗民。郑州与新郑之 间的望京楼便出土了一些二里头文化与二里岗文化 的铜器墓［６］。郑州在建国之初与商人订立合作的协 议，这里的商人便是商遗民，从事经商。从春秋时期 开始礼崩乐坏，但是商周之礼特别是周礼仍存在与 奉行。贵族与国人的思想，仍可以说明郑州商都人的 精神文脉。 。 第一，敢于冲决旧传统观念的新兴势力，其代表 人物为郑庄公。春秋初年，周平王让虢公与郑庄公同 为左右卿士，共掌王事，郑庄公竟敢胁迫周平王用王 子狐与郑太子忽交质，以钳制周室。他将周王当成平 起平坐的诸侯了。第一个敢与周天子兵戎相见，用武 力打掉周王室的尊严，郑军“射王中肩”，使周王的权 威大为下降。郑庄公是位有才干的政治家，他打着王 命的旗号东征西讨。郑庄公作为五霸之道，开启了一 个新时代，对中国历史进程有过推动作用。 第二，顺应时代潮流，勇于改革、大胆创新的郑 相子产，治郑有方，树立了一个时期的楷模。清人冯 李哗说：“《左传》大抵前半出色写一管仲，后半出色 写一子产，中间出色写晋文公、悼公、秦穆公，楚居数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人而已。”（《左绣・读左卮言》） 子产是春秋后期郑国的执政者，伟大的政治家、 外交家和学者。子产重视道德的作用，他曾写信给晋 国范宣子说；“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 子产当政之初，社会矛盾很突出。郑国经过春秋初期 小坝的兴盛以后，已走向衰落。郑国境内南有强楚， 北有晋霸。亲晋则楚怨，亲楚则晋讨，左右两难，特点 为“国小而逼，族大宠多”，面临的困境特别多。子产 一上台便实行内政改革：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 服，田有封洫，庐进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 泰侈者，因而毙之。……从政一年，舆之诵之日；‘取 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敦杀子产，吾其与 之！’及三年，又诵之日：‘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 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川（《左传・襄 公三十年》）开始，国人对新的改革不仅误解，甚而咒 骂，待三年改革成功又加以歌颂。第二件大事是“铸 刑书”也遭到守旧派的反对。“郑子产作丘赋，国人谤 之，日：‘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 何？’予宽以告，子产日：‘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 之’。”（《左传・昭公四年》）这里体现出作为一个贵 族士大夫，对国家抱有忠诚和责任感，这种为国而不 顾个人生死的人格精神，是我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 财富。至于子产不毁乡校，以民论为师，听取国人对 执政的批评与建议，体现出子产朴素的民主思想 子 产和然明（郑臣）赞成视民如子、诛不仁，有明显的仁 政倾向。他的知人善任、宽猛相济的施政经验，对外 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外交家风度，在春秋时代备受 好评。年龄较子产稍小的孔子对他有很高的评价。儒 家学说也从中汲取了营养，法家又以子产为首创。而 历代统治者的儒法兼用、宽猛相济，均以子产为先 驱。 第三，生活在郑州商城与郑韩故城的人，自古便 有一种为国忠诚献身的崇高的精神境界。商代神权 巫术与王权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商王室的首要任务 是事奉鬼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是商文化 的主要特点。商城的上百枚人骨头饮器沟，便是明证 ［３３。以敌人首级做盟誓祭祀的饮器，反映出商王国 统治贵族的习俗与礼制的野蛮性。 神权被高度集中于商王手中，同时也垄断了铸 造铜礼器的手工业，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使用青铜礼 器祭神、祭祖。然而，就在这种奴隶社会的历史背景 下，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上，也有其特点。 商汤既是开国之君的政治领袖，又兼群巫之长。 传说中商汤以己身来祭天求雨，体现出一种舍 己为国的精神。《吕氏春秋・顺民》说：“昔者汤克夏 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 日：‘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 ……’于是剪发、磨手，以身为牺牲，以祈福于上帝。 民乃甚说，雨乃大至。” 郑国子产所说的“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也是这 种精神的一种延续。烛之武是一个年迈的底层贵族， 当僖公三十年（公元前６３０年）时，晋文公、秦穆公围 郑，国难当头，被人推荐给郑文公。于是，他乘黑夜从 城上系绳垂到城外，去游说秦公，使其退兵，缓解了 这次国难。 僖公三十三年（前６２７年）秦军又偷袭郑国，郑 商人弦高路遇秦军，他一面矫命犒劳秦师，一面派人 紧急回报国君。这种机智勇敢的以假象迷惑秦军，以 示郑国早已严阵以待，秦军只好放弃偷袭计划回师。 作为一个普通的商人，在突发事件中，能以自觉的爱 国行为，使郑国免去一场兵燹之灾，实在可贵。 上至执政贵族，中至外交官，下至商人，都能发 挥爱国主义情怀，维护了本国的利益，也兼顾了自己 的利益。这表明，郑州市自古以来便有一种十分宝贵 的爱国主义传统。 ［参考文献］ ［１］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郑州文物考古研究所．郑州商代 铜嚣窖藏［Ｍ］．北京：科学出版社，１９９９． ［２］杨 宽．中国古代都城制度研究［Ｍ］．上海：上海人民出 版社，２００３． ［３］郝本性．试论郑州出土商代人头骨饮器——郑州商城考 古新发现与研究［Ｍ］．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１９９３． ［４３郝本性．谈盘龙城在商王国南土的作用——武汉城市之 根［Ｍ］．武汉：武汉出版社，２００２． ［５］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垣曲商城》——１９８５～ １９８６年度勘察报告［Ｒ］．北京：科学出版社，１９９６． ［６］新郑县文化馆．河南新郑县望京楼出土的铜嚣和玉器 口］．考古，１９８１，（６）． ［责任编辑陶谦］ ４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