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葱

〔丹城随笔系列之一〕 沙 葱

今夏的丹城雨水格外多，叫人有点诧异。天高云淡西风断雁无非寻常风景，戈壁荒漠流沙绝域不过本来宿命，无边的黄褐，太多的艰辛，已让大西北人积淀了丰厚的心理储备，使其漠然对待一切苦难。但在其近似麻木迟钝的心灵世界中，对水的那份情感，却执着而又深沉。生活在水贵如油的西北，这一情感注定复杂而独特，南方的朋友自然无法理解。

几场不大不小的雨，压住了漫天尘土，也让干旱许久的丹城多了几分新鲜。为确保家中餐桌绿色常在，到菜市场采购是我的每日功课。一般情况下我会去净菜店，主要图个省事，出净菜店稍前，大多为自产自销者的小摊位，个别时候我会留心这里。“卖沙葱了”，我的耳朵顿时一跳，顺着吆喝走去，敞开的尼龙袋子露出的，不正是绿油油的沙葱吗？“多少钱？”，“一块钱三斤”。肤色微黑的农家大嫂，有点腼腆地看着我。这种朴实的目光让我的市侩瞬间不复存在。

沙葱是一种宿根植物，属野生百合科。其根的生命力极强，极耐高温干旱，逢雨就能生。沙葱其叶状如红葱、白葱之叶，只是细而短小，长不足五寸。叶中实实在在，似绿色的针。雨后三五天，就会长二、三寸，采回来食用，又鲜又嫩。一旦秋季山野雨足凉爽，沙葱的生长期稍稍长时，便有苔儿生长，酷似韭苔，开花也和韭苔花一样，只是花色各异，红白相间，有这样的鲜花点缀山野，煞是好看。

如果说沙葱在大城市来说还算稀罕物的话，但在丹城只是寻常百姓家的盘中之物。沙葱食之清香鲜美，做法颇多。最为寻常的做法，莫过清炒，最好剁些新鲜姜末，油不可多，烧旺，吱拉声中，沙葱与姜末鲜味早已混在一处，快速翻滚几下，即刻出锅。青绿鲜香，轻轻咬一口，汁儿流出，嚼在嘴中，十分爽口。

对于一种极其寻常的吃食，丹城人也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极致。儿时，菜蔬极少，主要为土豆和白菜。每逢秋寒时节，将沙葱用盐腌制，置于坛中，绝对是上好咸菜。最为奇妙的是，只要盐放合适，可存放一、二年之久，捞出食用，依然保持着鲜绿颜色。隆冬寒气逼人，此时吃到沙葱，尤觉稀罕。丹城的羊肉十分出名，尤以硖口一带所产羊羔最佳。究其主因，原来是羊儿吃着沙葱、羊胡子等野草长大所致。吃着鲜美的羊羔肉，喝着牧马人的青稞美酒，再就一小碟腌制沙葱，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呀。

在蒙药典中，沙葱被誉为菜中灵芝。我觉得这种说法太俗。我只知道，沙葱的葱花、鲜苔及叶，经腌制晾干，是丹城人上好的调味品。

2005年8月6日0:12:10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