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４卷第３期 ＶｏＩ．３４ ＮＯ．３ ２０１７年５月 Ｍａｙ ２０ｌ７ 道文化与明代文学家宋懋澄的精神世界 寇凤凯 （周口师范学院老子暨中原文化研究院，河南周口４６６００１） 摘 要：宋懋澄对道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颇为了解道家道教的义理，在生活、事业不得意之际，依靠道文 化精神来排遣抑郁，怀有突出的道文化情结。在日常生活中，他奉行清静无为、清心寡欲的道家养生观；在小 说创作中，他借助对道教方术、道教人物的描写，来表达自己的济世情怀。 关键词：宋懋澄；道文化情结；清静；寡欲 中图分类号：Ｂ２２３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９４７６（２０１７）０３—００１ ６—０４ ＤｏＩ：１０．１３４５０／ｉ．ｃｎｋｉ．ｉｚｋｎｕ．２０１ ７．Ｏ３．Ｏ３ 宋懋澄（１５６９—１６２０），又名尚新，字幼清，又字 稚源、自源，号叔意，华亭（今浙江松江县）人，主要 便，扼公车业。且母在，不果。中年多病，至不能登 五岳，探江、河之原。今垂四十余，老将至矣，游亦 不能如始愿。惟是读书一事，来往于怀，几三十年， 而卒未能遂，则亦缘公车故．［２１１ ８ｏ。怀着极度的失 活动于万历年间，是明末著名的文学家、小说家，著 作有《九篱集》１０卷，分为记、序、论、表、笺状等１８ 类，卷十为《稗》篇，《九筲别集》４卷，分为赤牍和稗 两类，卷二至卷四为《稗》篇，《九筲集诗辑录》和《附 录》。学界主要关注他的散文、小说、尺牍文的创 作，有些成果也注意到他与道文化的关系。吕翔在 落和疲倦，他多次决心放弃功名，尝试隐居的生活。 “当僦数廛于金陵，汇坟典，诵读其中，穷群经诸史 之奥，及国朝掌故，与百家言，暨周髀、甘石、稗官、 艺术之书，以迄二氏。”【２１１ ８０ 来排遣心中的抑郁。 为此，他选择道文化 其硕士学位论文《宋懋澄小说研究》中，从世俗化的 角度简略分析了宋懋澄的仙道神迹类小说，并指出 《九筲集》的文名便是源自道家的学说 。李维桢 在《九筲集》序即云：“名之日‘九篱’，取鲍玄晖《升 天行》语耳，盖玄晖所言丹经也，丹经始自道家，道 他对道文化怀有浓厚的兴趣。他接触道文化 是在２Ｏ岁左右，“余少不喜羽流，年二十余，屡梦与 神仙遇，遇辄有记。会中年多病，稍习养生家 言”［ １。。多次梦见神仙，因身体出现病状，他逐渐 修习道家养生术，才开始喜欢道文化。当面临友人 的指责：“儒而缁十五年矣，而复窜于羽，羽之后，将 安窜耶？”［。 。他回答说，我听说孔子曾拜老子为 师，释迦牟尼是老子的转世，因而，三教本来就没有 家以原始天尊为祖，开劫度人所说经亦禀元气自然 而有非所造为劫运，当开其文自见。，，Ｅ２ Ｊ 一、宋懋澄的道文化情结 宋懋澄极为渴望通过科举考试一展宏图，实现 宏伟的人生志向。他自称：“丈夫无所志，所志在功 名；丈夫无所耻，所耻在无成。少年百事了无顶。独 分别，“三氏固无分也”。道教夙来影响历史进程， 秦汉之际的张良、隋唐之际的徐鸿客、五代末期的 陈希夷都是隐身道门而心怀大志．且开创了汉、唐、 宋的盛世旧 。 。由此可知，道教开创了盛世，儒 守青衫发如许。”［＿２＿２ 可是在３０多年的应试生涯 中，总是败多胜少，他连续９次秋试，直到４４岁才 通过乡试；在接下来的３次会试中，他接连失利，直 到５Ｏ岁病逝，可谓抱憾而终。他在《将迁居金陵 议》中历述一生的不得意，“情迂不善交，虽能酒而 不得其趣，惟雅好游，少年时有征瀚海、涉西竺之 收稿日期：２０１６—１２—１４ 教、佛教都只是享受太平，不能单纯以儒教的尊贵、 佛教的虚空来贬低道教，“乃其始基，皆羽流谋之， 则儒释之得肆意于绿嫉，纵心于白槌，直仰承＿习习流 之残沫，固不得以贵与空傲之也”［ 。在认可 教同源的前提下，宋懋澄将道教的地位凌驾于儒、 作者简介：寇凤凯（１ ９８５一），男，河南周口人，讲师，历史学博士后，主要从事道家道教文化与社会生活研究。 第３４卷第３期 寇凤凯：道文化与明代文学家宋懋澄的精神世界 １７ 释之上，很类似于魏晋南北朝之际的“三教同源归 道论”。 宋懋澄对道文化义理有着深刻的理解。他仅 用１６个字来评价郭子仪：“宇宙在手，己不与焉；富 贵在身，心不与焉。”［２］】 “宇宙在手，己不与焉”出 自《阴符经》之“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 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宇宙虽大， 如在手掌之中；万化虽多，不出一身之内。意即人 若是能掌握阴阳五行的变化规律，使之与心意匹配 无间，便可彻底参悟性命。在对郭子仪的评价里， 宋懋澄表达出自己要舍弃功名，放弃对科举的追 逐，要回归自我，找回“自适”。他提出要“以适养其 志”“率其性而不回”，强调要“惟志之适”＿２１１躺。 从他一生参加科举的经历来看，他并未放弃自 己对功名的梦想。正如他游览华阳洞天。游览时， 他被幽美的风景所吸引，产生隐居的想法。“誓既 今以往，如杜子春三得金之后，不一二年脱尽世网， 便当结庐句曲，率妻孥耕织其中，探地肺于星浦，扪 朱髓于云峰，大戒三百，以杜未兆之祸，威仪三千， 以兴自然之福，庶乎无负神仙之意，而亦可以不辱 其身矣。不然，彼青楼老妓，犹知嫁作商人，以避冷 暖；岂须眉丈夫，束发干禄，不获斗升，而逐逐无已， 何异丑女未字，夜挑百夫，冀一顾盼，了不可得，其 情愈荡，而其行愈丑者乎！．［ｚ］１３－“当他出山后，只 能是“为俗人如故，良可恨也”［２］１ 。 他所羡慕的人物是唐代的李泌（７２２—７８９）。 他称赞李泌：“行之以儒，本之于禅，杳幻莫测，杂乎 神仙。匪悦若尔，时则使然，出而白衣，归而黄冠， 建储定国，莫之或先。父子兄弟，善处其间，千载之 下，所愿执鞭。”［２］１ 同时，他还羡慕丘处机：“通密 真人当金、元兴废之交，元之兴也，如金翅搏空，攫 蛟龙为藕豆，诚不可仁义喻，真人适丁其运，不惮间 关万里，为英主画祈福之谋，建开创之策，使华、夏 苍生，并沐无疆之泽，其功偕耶律楚材、刘秉忠同垂 宇宙，似不屑与沧海、希夷毒逐中原者。－［２３３４如果 将来有人来山中向他请教国家大事，他也会以丘处 机为榜样。“余也何人，而敢妄希万一。异日有客 叩白云之扉，而问无名氏之馆，则青城之暴矢，天台 之虎迹，有故事在。余虽不敏，所愿学则其人 也。’’［ ］。 可见，在宋懋澄的内心深处，依然保持着对科 举功名的狂热。只是在屡战屡败的情况下，他的心 志有些消沉而已。他在《九篱集文序》中为自己感 慨：“嗟乎！虽禀仙才，落笔则俗焰蒸云；虽驭仙禽， 对人则尘埃满面，噫可悲也夫！”［２３ 虽然宋懋澄以“有身便当作神仙￣［２］１ ３１为愿望， 但他并不盲目崇拜道文化中的神仙。他游览华阳 洞天时，见到殿中供奉的三清尊神，“瞻礼三圣，虔 而无祷”，道士只好代替他们祈祷。他还对人们狂 热的崇拜行为加以变相的讽刺，“羽流代为谀辞，横 求多福，淳于祈年之诮，山灵其以嗤客乎！吾闻圣 佑金句之神阙，而殿宇卑瘅，盖地窄弹丸，而险蹄鸟 道也。然览仙位，不下百人，咸吸五果之珠露，饮三 芝之玉烟，宜哉汗金篆矣”Ｌ２ｊｌ。。虽然如此，他同普 通民众一样，也向道教神灵祈子嗣。他还曾收养过 一只仙鹤，并特别交待家人，“近乞得一鹤，可放之 竹间，俟其羽翼长成，一听冲举”ｌ＿２］２ 。 二、寡欲的养生观 宋懋澄所属的宋氏家族乃是松江府望族，他自 称：“宋氏，以国为姓者也，世居于汴，自殿直公侍宣 和皇帝，获赐荔枝图，遂与黄鲁直诸君友善，至金人 破中原，乃从建炎皇帝移家武林，又数世，而徙华亭 之南桥，而再迁萧塘，两进士以儒行起家，又再世而 方林府君暨叔父霞峰、逊庵公，先后鼎峙，中间为游 闲文学，暨淳于、鲁连，或朱、郭之俦，代有闻人，遂 屈指于名族。，，［２３１５３叶梦珠《阅世编》卷五云：“虹桥 宋氏，自明兴以来代有闻人。”［３３ 因而，宋懋澄有 很好的家学渊源。其家传《竹屿山房杂部》一书，分 为５种：其曾祖父宋诩撰写《养生部》６卷、《燕闲 部》３卷、《树畜部》３卷；祖父宋公望撰写《种植部》 １０卷、《尊生部》１０卷。他辑录成３２卷。可见，宋 懋澄很了解养生学。上文提及，他对道文化感兴趣 也受修行道家养生术的影响。 《竹屿山房杂部》之《养生部》记述了茶制、酒 制、酱制、醋制、面食制、糖缠制、蜜煎制、糖剂制、兽 属制、鳞属制、菜果制、杂造制、食药制、宜禁制等 １４大类食物的制作和储藏方法。《尊生部》分汤 部、水部、酒部、曲部、酱部、醋部、香头部、焊料部、 槽部、辣部、粉部、蜜部、饭部、粥部、果部、茶部等。 这两部分以“养生”“尊生”为名，实际上讲述日常生 活中的各种实用技术和知识，没有宏观抽象的论 述。因此，宋懋澄说：“读书饮酒，种树笔削，皆养生 之道，然万勿为其所累。”＿＿２ Ｊ２ 他认为养生最重要的是“寡欲”。他说：“近读 《素书》，至‘苦莫苦兮多愿’，嗟乎，孰能以多愿为苦 乎！某也不才，请从乎此。”［２］２ 在对三教合一认识 的基础上，他解释了“寡欲”的理论，“人生于欲，故 孑Ｌ氏日寡欲，欲生于一念之妄，故佛氏日妄根，欲则 缴举，妄尚始然，却欲于妄，犹戒惧于隐微乎！￣［２］２４１ １８ 周口师范学院学报 ２０１７年５月 他指出，欲望源自于妄念；有此妄念，才心生欲望。 他提出，革除欲望，关键是要“清静”。“吾人寓世， 期寡过而已。圣人求其过而不得，而其教人自寡欲 始。欲之克寡，非其日用之务，自远于污浊乎？释 迦普度群生，说法无量，卒以清净为主。清则不迷， 量，庄氏贵全神，断酒神不溺，是名世间尊。，，Ｅ ２１ ７８ 三、小说创作中的道教文化 在现代学人看来，宋懋澄一生创作成就的最高 体现就是他的文言小说。现存文言小说４４篇，其 中２７篇存于《九篇集》，ｌ１篇存于《九筲别集》，涉 及志怪、豪侠传奇、市井言情、刺世纪实等。其中志 怪、豪侠传奇小说充满浪漫主义色彩，既是纪实小 说又充满现实主义精神 ｌ３。。这其中，最有名的是 ２篇，《珠衫》被冯梦龙改编为《蒋兴哥重会珍珠 静则无役，始借是以律形，终且忘之以平境，不与净 缘期而净缘至，下学之刀圭也。”¨２ｌｉ７ 他以佛教之说 法来诠释“清静”之含义，却忽略了“清静”源自于道 文化。《老子》主张“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认为道 的本性是“清静”，万物清静，“则道自来居”，强调顺 从自然发展变化，不加以人为的影响和干预。《云 笈七签》说：“专精积神不与物杂，谓之清；反神服气 安而不动，谓之静。”所以，道文化的“清静”观主张 衫》，《负情侬传》被冯梦龙改编为《杜十娘怒沉百宝 箱》［‘】。宋懋澄在这些小说中，对道教文化十分关 注，小说中有大量道文化的内容。 《李福达》中的主人公李福达取材自现实中的 人物①，宋懋澄笔下的李福达是一个拥有神奇道术 的奇人逸士。李福达的神祗道术包括：宴席问，能 够“唤屏风上美人下地歌舞”¨２Ｉ２ ；丢失背囊后，能 克制外欲，清神静心，顺应自然，不加强制。宋懋澄 对清静的认识与道文化的观点完全相符，显然主要 是受道文化的影响。 他认为寿星的秘诀是清静无为，“全神养 和”＿２＿１ 。“粤观结绳，而上寿盖以千万纪，未尝有 令盗贼自还，“须臾，有人垂两睛于睫外，而献其 囊－［ｚ］ｚｏｓ；能够遮云掩月，“李仰天向空拂袖，云忽开 霁，清光皎然”＿２ｌ１］２ ；能够斩蛟除妖，“郡仓后有潭， 深不可测，中有异物，人俗浅沙，常牵下不起，往往 谷神玄牝之说也，其服食无日月丹砂也，彼无意而 得之者何，浑噩以为之德，阱鏊以为之功，唯诺以为 之言，凝神于和，而求精于气，两问不囿，万物无姻， 奚止千万年乎？……盖九十矣；其浑噩也，慎参两 耳潜神，秉中和以贞气，四海因之而宁，物侯凭之以 殃及牛马，风雨人不敢过，恐为所攫食也”。李福达 让娈童持符入水，“而娈童已握蛟出水上矣。蛟跳 情。……逃名而遗世，遗世而忘年，五行欲贼之而 不得其命，阴阳欲乘之而不得其情，气之往来，与天 为一，体之坚强，与空为邻，桑海听其变移，山河听 水面甚巨，李咒之小，至太守前，仅五尺耳－［ｚ］２（ｉＧ。 王文恪请他饮酒，他将器皿百余个投入水中，“舟中 买鱼作羹，剖腹悉是酒具，至于洗盏奥手，莫不有 得，夜检所投，百不一失”ｌ２ｌ２ｌ 。尚书让他请客，“李 一其带砺。－［２］５５－－５６在此，他指出这位老人９０岁了，未 尝服食灵丹妙药，也不知道道家所说的养生术，只 是坚持清静无为，保养精气神而已。 宋懋澄很希望自己能做到“寡欲”，说：“病者小 无所办，第邀尚书至园亭，入座，须臾，穷极丰腆， 咸自空来”。尚书回家后，才发现这些酒菜都是Ａ 家刚刚丢失的。他还能使“枷锁不能加，加便落去。 狱中人日沾酒肴，无不醉饱，狱吏甚惧，李啖之有 加－［２］２０７。诸如此类，不一一具列。可见，宋懋澄赋 予李福达的这些道术既可以为当地斩妖除害，也可 以戏弄太守、尚书等达官显贵。宋懋澄借小说中对 道术的描写，来表达对达官显贵的嘲笑，《李福达》 一人所苦，而君子之幸。人若未死，惟病可以寡欲。 某不患无得，惟恐病不常来。”『２ｊ２ 。虽然带有些调侃 的语调，但也表明在生活中，要想做到“寡欲”，是有 难度的。以他戒酒为例，“少年善饮，每致宣扬壮 气。二十五年已来，恐其露志伤生，稍稍节 饮”ｌ２ ’。他担心饮酒过度，会伤害身体，“一旦时 势反覆，病疾弥留，而我平日之所恃，亦倏焉去 文最精彩的部分便是主人公多次耍弄尚书。 《陶真人》的故事原型是陶仲文（１４７５—１５６０）， 我＂￣２１ ７８。所以要节制饮酒。后来写了《发愿断酒 文》，文中称：“我佛五百戒，惟酒为最先。尼宣矜无 湖北黄冈人 深受明世宗的崇信，任礼部尚书，加封 ① 《明史纪事本末》栽：“世宗嘉靖五年秋七月，妖人李福达坐死。福这，山西代州崞县人，一名午。初以妖贼王良谋 反，事发，戍山丹卫。逃还，改名五，窜居陕西洛川县。与季父越同倡白社妖术．为弥勒佛教，诱愚民。啸聚数千人，大掠部 州、洛川诸处。杀掠亡算。己而官兵追剿，捕得越及其党何蛮汉等诛之。福达跳去，占籍徐沟县。变姓名为张寅，贿县中大 姓以为同宗，编立宗谱。涂人耳目。已，又挟重赀入京，窜入匠籍输粟为山西太原卫指挥。其子大仁、大义、大礼俱补匠役。 以烧炼术往来武定侯郭勋。后仍往同戈镇，其仇薛良首发之。福达惧，逸入京。官司捕其二子按系之，福达窘，乃自诣狱置 对。”谷应泰《明史纪事本膻》，中华书局出版，１９７７年版，第６７１页。 第３４卷第３期 寇凤凯：道文化与明代文学家宋懋澄的精神世界 １９ 少保、少傅、少师，《明史》卷三百零七卷称：“一人兼 领三孤，终明之世，惟仲文而已。”宋懋澄在故事中 称其为真人，拥有现实中的所有尊荣和显贵，但写 他“劝上服道冠，绝与朝臣见，每兴大醮，必以金书 符策，焚竟，阴使其徒沦金，，［２３２０８，写官吏争相笼络 巴结他的夫人，“其夫人奇丑异常，多智，善居间，公 府有人请谒，辄用肩舆舁至公卿家言事，公卿畏祸， 无不曲意承旨”［２３ ，借助小说的手笔，表示对他的 指责。陶仲文在宋懋澄的笔下并非一无可取，宋懋 澄还写陶仲文知恩图报，写陶仲文辞官归家之时， 退还“前后所赐金宝奇怪器，图书供帐，凡数百 车”ｌ２］２”，表示对他的夸赞。宋懋澄在小说中，丝毫 不泯没其功绩，也毫不留情地批评其过失，这种如 实直书的做法，颇类似于所谓“春秋笔法”。在文 末，宋懋澄推测陶仲文在世上消踪灭迹的原因，是 嘉靖皇帝“出金盒叩国运”，陶仲文写“十目所视，十 手所指”８个字 ］２ 。宋懋澄特别指出，屡次进献 方药，后来被车裂而死的是邵元节，陶仲文并没有 进献房中术；还特别指出：“昔闻友人言世宗冠道 冠，着星斗衣，盖著于冷谦所撰谶书，时辅臣不屑， 世宗召至便殿示其图。若然，亦不得专罪陶 矣。”［２］２ 可见，这个小说表面上是写陶仲文，宋懋 澄对他是爱憎兼具，且爱大于憎，实质上是讽刺嘉 靖皇帝，一味迷信方术、方药，误国害民。宋懋澄借 助在小说中描写道教人物来表达自己的时局观和 政治观。正如他在《游燕北祖陵记》中所为之深恶 痛绝的是，“夫宴享之法曲，肄业于教坊；郊庙之弦 歌，职司于羽士；殿司之仪位，寓直于鸡人，此洛阳 少年所痛哭也，宁暇为山灵地乎！，７１２１３１ 宋懋澄创制的小说中，涉及吕洞宾的最多，篇 幅长短不等，共计９篇，均以吕洞宾显圣、济世度人 为主题。《吕翁事一》记述万历年间，褚甲以在灵官 殿旁卖笔为生，吕洞宾化身道人，出七粒药丸，为其 治病的故事 “。《吕翁事二》记述吕洞宾化身为 一方士，携童子一名，修补早已损坏的名士手迹并 预言下届状元的姓氏，宋懋澄称此为“意神仙玩世 以自溷耳”ｌ＝２ｌ１２ 。《吕翁事三》言：“吴郡家遇吕翁， 传牡丹十三方，又于王省斡氏传内伤丸……翁所至 家，酒缸及卮终嘈嘈多作桃花乳。，，［－２１２１３《吕翁事四》 记述吕翁曾给山东一庶姓家做佣工，预言该镇数年 后要遭受浩劫。只是主人家未曾重视。最终全镇受 灾，其家化为灰烬。《吕翁事五》讲述吕洞宾赠送乞 丐唐申一寸墨，告诉他：“今年将早，汝磨墨作字，投 田中，水应不涸。”＿２］２“《吕翁事六》讲述宋懋澄的外 甥王孟张亲身经历的一件事，一位道士为其婢女茴 香治疗瞽目，药到病除。主人将药层层包裹珍藏， 后来药丸依然不翼而飞。而茴香活到８０多岁，因 而认为是吕洞宾显圣 ］２Ｈ。《吕翁事七》中讲述黄 鹤楼下一块石头上有掷桃痕，传说是吕洞宾见人买 桃给儿女吃，感叹：“世终靳一桃奉父母乎？”遂掷桃 而去，留下这个痕迹［２Ｉ２¨。《吕翁事八》讲述万历年 间西山劳村一位居民，名叫陈伟德，在山中遇见一 个道人，交谈甚欢。数年后，他到无锡作客，主人扶 乩招来神仙吕洞宾，箕诗云：“数年不见陈维德，今 Ｅｔ相逢两鬓霜。不记紫云台下会，也曾携手话沧 浪。”［２ ¨《吕翁事九》讲述尹氏家中所藏吕洞宾画 像的由来。道教神仙吕洞宾在这些故事里，以赠药 治病、预言灾难、劝人尽孝的济世形象出现，宋懋澄 借此来表示自己的济世情怀。最明显的体现是《葛 道人传》，该文记载了万历二十二年，征收矿税，激 起民变。在朝廷的严厉追查下，道人葛成主动承担 责任，“道人羁狱十余年，历讯鞠，第谢日：‘成不忍 姑苏之遂为战场，故不难以死解之。’－［２３２８９葛成身 受十几年牢狱之苦，为的是拯救姑苏全城百姓的生 命。宋懋澄感慨道：“噫，非天下至柔，孰能为天下 之至刚乎！”［２ 。。这种舍己济人的精神，极大地震动 了宋懋澄。 由此可见，宋懋澄借助对道教方术、道教人物 的描写，来表达自己的济世情怀。他一生怀有高远 的理想抱负，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宏伟志向，可是 屡次被科举取士制度阻碍，始终不能如愿，借助小 说的创作，来满足内心的向往。 参考文献： ［１］吕翔．宋懋澄小说研究［Ｄ］．济南：山东师范大学，２０１２． ［２］宋懋澄．九衙集［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４． ［３］叶梦殊．阅世编［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１． ［４］张玉玲．论明代宋懋澄的文学创作［Ｄ］．济南：山东大学， ２００７． ［５］包绍明．《“珠衫”负情侬传》的艺术成就及冯梦龙改编之 得失［Ｊ］．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１９９２ （３）：６０—６４． 【责任编辑：徐建立】
